沃尔玛引发的争论

眼下需要追问的，既不是“要利润还是要责任”，也不是“要福利还是要权利”，而是对竞争力的认识如何与时俱进

“要利润还是要责任？”广东东莞一家小型电子塑胶制品厂的工人待遇问题，引发了一些美国人对本土企业、“商业恐龙”沃尔玛的法律追问。当“沃尔玛劳工事件”越过太平洋回到国内时，这个追问发生了有意思的变化。无论东莞那家企业的负责人，还是当地乡镇官员以及一些学者，他们的问题直面广大打工者———“要福利还是要权利？”

思维角度不同，提问自然不同。经济学的一个基础理论是，价格总是由供求关系决定的。用这个理论来解释沃尔玛的经营战略，就容易理解它在发展中国家货比三家、以低价格寻求产品供应商的行为。问题是，美国的消费者不干了，在他们看来，企业不仅要考虑自身的利益，还要考虑更多的社会责任。即使是沃尔玛的产品供应商，而非沃尔玛企业本身，通过延长劳动时间、雇佣童工、减少工人福利来降低成本，沃尔玛也逃不了干系。因为，在他们眼里，商品是有“正义价值”的，沃尔玛借供应商之手将“正义成本”的支出降低甚至省略，从而使商品失去了“正义价值”。而东莞当事企业及国内一些学者则认为，并不能就此判定美国消费者的高尚和国内企业经营者的道德缺失。这只不过是不同经济发展阶段下的不同社会现实。美国消费者可以多花一些钱，来追求所谓的商品“正义价值”；但是，对我们的许多打工人员来说，权益是依附在实际劳动之上的，失去工作，又谈何权益？

说到底，在“沃尔玛劳工事件”上的不同意见，反映的还是一个老问题———公平与效率，谁更优先？

其实，对这个问题，经济全球化已经将答案放到人们面前。2001年，一些国际组织联合跨国公司，制定了第一个修订版《SA8000：2001》，规定要加入跨国公司的全球产业链，一般都要经过SA8000进行的社会责任审核。这个随着20世纪末期西方企业社会责任运动而发展起来的标准，通过对公司劳工保护等达标认证来推进劳工人权的保证，并要求公司拒绝进口那些没有达标的供应商产品。

SA8000和ISO9000质量管理系统及ISO14000环境管理系统一样，是一套可被第三方认证机构独立审核、认证的国际标准。要赶全球化经济浪潮，也许我们今天就不得不像早些年推行ISO9000那样，敦促企业对照SA8000的标准进行生产经营。

其实，眼下需要追问的，既不是“要利润还是要责任”，也不是“要福利还是要权利”，而是对竞争力的认识如何与时俱进。不可否认，廉价劳动力是竞争力中的一个要素，却不是永远占第一位的要素。价格标准之后有质量标准，质量标准之后有环保标准，环保标准之后有社会责任标准，当市场对竞争力的要求从简单的效率标准转向效率标准与公平标准并重时，我们对企业、产品竞争力的理解和认识，也需要认真审视，与时俱进。